。他一只手按在心脏上治疗,另一只手打开药包。 看到药包中成排的苏木,韩令终于松了口气,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竹琛,你我总是最有默契的人。” 内力对经脉的滋养和药物不可同日而语。药物是提升身体的各方面素质,使伤势不至于要了你的命,内力则是精确地愈疗受伤的位置,从根本处填补亏空、弥合经脉。 韩令的经脉在最适合习武的时候断过一次,已经无法产生内力。不过也多亏如此,他人的内力才不会与他相互排斥。虽说这两份精纯的内力只是被用来疗伤多少有些浪费,但比起任人欺凌辱骂的日子,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就像他现在,尽管浑身是伤地躺在床上,可比起待在慕府里做个杂役,每天在仇人手下过活,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能够逃出慕府,多亏的就是他怀中的这本书。 韩令的手从心脏的位置偏移了些许,摸到了被他藏在衣服夹层的书本。 竹琛还没回来,他不敢贸然将书拿出来。习武之人的脚程比他想象的要快,刚刚竹琛下去拿药的时候,他本想把书拿出来看看有没有破损,但衣服还没解开,竹琛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 即使韩令已经知道竹琛是新的“天下第一剑”,她骄人的轻功也让他叹为观止。如果韩令没有想错,那么,竹琛应该已经修炼到“凝清步法”的顶层了。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凝清步法作为江湖上最广泛流传的轻功秘籍,入门几乎不需要门槛,但能够修炼到顶层的人却实打实的稀少。 按照凝清步法的速度,竹琛应该已经回来了。果然,韩令在心中默数了三声,就听见了徐竹琛的脚步。 修炼到这种地步,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也不知道是坦荡,还是犯傻了。 韩令叹了口气。 如果当初他能够和竹琛、石松一起长大,是不是他也会是这样坦诚直率的人呢? 可惜,他自己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会”。竹琛坦荡赤诚,是因为她生来坦荡赤诚,而成长的过程中,又坚定了匡扶正道,行侠仗义的信念,因此坚定地走上了这条道路。道心不易,所以性格也没有变化。而他从小就是最爱偷懒磨滑的一个,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天资,信奉得过且过,只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下功夫。若非突遭变故,他自己也说不准“韩令”会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他一直不如竹琛坚定,也不如长辈远视,甚至也不如天资略逊,却刻苦努力的石松。 想到石松,正在徐徐灌注的内力突然变得尖锐,不由分说地刺向韩令的心脉。韩令连忙收手,但还是被刺了一下。这一刺已经对他脆弱的身体造成了相当的损伤,让韩令一口血喷到床单上。 徐竹琛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吓得脸都白了。她慌忙放下炉子,一步跨到韩令床边扶住他,带着内力帮他顺气。 忽然吐血,韩令眼前一时有些发黑。等他能够重新看到事物,眼前出现的,就是徐竹琛那张担忧的脸。 雪白的头发凌乱的挂在耳后,瘦削的脸庞上抹得黑不溜秋的,一双大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担忧的,徐竹琛的脸。 韩令有些想笑。竹琛从小就不修边幅,一个小小的侦查任务也能把自己抹得泥人一样。以往每次她出了这样的洋相,韩令都会和石松站在一旁大声笑话她。 可他的眼泪却落下来了。 他其实感受不到太多疼痛,可眼泪却一滴一滴,落在徐竹琛脸上了。 韩令的眼泪很温暖,让徐竹琛有些愣神,她下意识地伸手抹掉脸上的水珠,低头一看,自己手上却是一片乌黑。 “呀!”徐竹琛懊恼道,“方才拿煤炭的时候没注意,把煤灰抹在脸上了。兄台别见怪。” 她用衣袖飞快地揩了揩脸上的污渍,玄黑色的衣袖很快就被擦得脏兮兮的一片灰白。饶是如此,她仍是一只手扶着韩令,似乎怕他忽然就一声不响地晕过去一样。 韩令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竹……这位姑娘,我没事,刚刚只是不小心呛到了。” 徐竹琛伸手探了探他的额温,小心地把他横放在床上,又从水盆中捞出毛巾,准备替韩令擦拭。 韩令顿了一下,说道:“姑娘,那条布巾是用过的。” 徐竹琛眼珠一转,把布巾里的水挤干净,又泡进盆里涮了涮,满意地拧了拧残余的水。 “这下就干净了吧?” “这……”韩令一时语塞,在慕府做下人的习惯让他对这条脏兮兮的毛巾有些抵触,但竹琛显然并没有感觉到韩令的情绪,一张俊俏的脸上写满了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她拿起那条残留着血迹、沾着秽物和污水的、皱成一团的毛巾,不由分说地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