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
阿蛮恨恨:“邓洪果然不在山上,真就叫他逃掉了。”
李琼摇头:“他跑不掉。”
阿蛮疑惑注视。
李琼微笑:“我且问你,高皋甘冒奇险通匪,目的是什么?”
阿蛮:“升官。”
李琼再问:“那为了将利益最大化,六相玉佛最后是不是该回到他手上?”
阿蛮重重点头。
李琼:“寿安归于巩州管制,高皋身处政敌孙夙的阴影笼罩下,触角伸不出寿安,那么为了最合理化的得到玉佛,你说邓洪和玉佛最可能在哪?”
阿蛮恍然大悟,狠狠赞美:“公子,你好生聪明。”
李琼轻轻摇头:“当你想做成一件事,把它在脑海反复推演千万遍时,每个细节都能了如指掌。”
有句话没说,两个人生的融合,似乎并不止于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因而,思虑时大脑净若明台,思路无比清晰。
李琼又说:“少动多想,你其实也可以的。”
阿蛮挠头:“我想事情时脑袋就一团浆糊,还是做公子的刀好了。”
李琼无语,这厮不爱动脑子,偏偏生副人畜无害的外表,天生适合扮猪吃老虎的阴人,着实有些浪费天赋。
不过人各有志,李琼也不勉强,轻轻摊掌伸去。
阿蛮疑惑注视。
李琼瞪眼:“拿来。”
阿蛮尴尬,伸入袖中深处摸半天,掏出一颗大珍珠。
李琼细细端详,它比指扣还大出半圈,且是稀罕的淡粉色,唯独的缺憾是略显扁平。
不过,这么大的天然深海珍珠,起码需要七八十年才能形成,贝类要存活如此长久实属不易,分外珍贵。
市价,少说五十金,若放到富庶的江南,打底还能涨三成以上。
看完后,李琼递回去,低声吩咐:“你等下去取回那箱财物。”
阿蛮追问:“不取那箱黄金萃体汤的药材吗?”
李琼:“暂时不动,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阿蛮疑惑注视半天,没等来解释,也不追问,“那取财物干嘛?”
李琼:“给你嫂子赎回婚书。”
阿蛮满脸郁闷。
……
县衙后院。
为丧夫丧子哭晕过去几次的高大夫人郑氏卧病在床,茶饭不进,国泰民安的圆润脸庞瘦下去一圈。
李琼主仆造访,郑氏虽然醒着,却依旧端着知县大夫人架子,示意入房叙话。
由丫鬟引领,二人登堂入室。
李琼不废话,夺过阿蛮手上箱子放入桌上,轻轻掀开。
银子、珍珠、玛瑙,足足大半箱。
郑氏黯淡眼睛为之一亮,翻身坐起:“曹大人这是何意?”
她膝下独子高湛已死,接下来要么去投靠出嫁的女儿,要么就是投奔娘家。
这狗不理的年纪人憎鬼嫌,投奔谁都离不开银子。
而且想活得滋润,需要很多很多银子。
否则也犯不上去抢丧门星姜清晏的那么点嫁妆。
李琼拱手:“请夫人归还姜清晏婚书,并写份休书,言明她并未与县主行过房。”
郑氏惊讶:“倒真没看出来,曹大人竟也中意那小狐媚子。”
李琼:“夫人误会,我只是受其父姜泰所托,忠人之事罢了。”
虽说这些珍珠玛瑙是寻常货色,不大可能辨认出是失窃的赃物,但小心无大错。
锅嘛,咱都帮你赎女儿了,老丈人你总得背一背。
郑氏不疑有他,目巡箱子,大摆脑袋:“她那张小脸儿精致得紧,只怕不止值这价。”
姜清晏年岁尚小,身形未开,但那张脸蛋儿确实已初显祸国殃民之姿。
身为大妇,她有权将其转嫁转卖,高价出售。
而箱子里充其量作价四五百两银子,相较于姜清晏的姿容,着实显少。
李琼早有所料,轻笑:“夫人可曾想过离开高府,她便是二嫁之身,只可为妾。一个妾室,再是标致,又能作价几何?俗话说得好,落草的凤凰不如鸡呐。”
这是一语双关,暗指人走茶凉,她早已不是人人敬畏的知县夫人。
郑氏人老成精,焉能听不出来,心头正自愤懑。
李琼伸手,捻走一串玛瑙珠子,反手递给阿蛮。
郑氏微愣,表情更怒。
李琼抓走一颗珍珠。
郑氏哭嚎:“你这天杀的,枉县主不嫌弃你出身卑微,全力举荐提拔,如今尸骨未寒,却来欺负我这未亡人,真是狼心狗肺之辈。”
李琼冷笑:“夫人怕是忘了,这官儿我花八百两银子买的,前面你们吃拿卡要,又是近百两。”
说着,又从箱子里取走两锭十两小元宝。
郑氏气势顿竭,那死鬼高皋白丁起家,族中皆是破落户,娘家及女儿夫家也并非啥显赫人家。
放眼高家内外,就三房杜氏那贱人所生的高炯已是四品武夫,如能再进一步,朝廷即会封一方武侯。
可是,咱往日没少为难杜氏母子,就差没把人逼到悬梁。
别说靠不上,搞不好正磨刀霍霍,寻思着回来怎么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