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依靠权力,而权力完全来自皇帝。 所以他们敢对着百官百姓挥刀,却不敢对着皇帝叫嚣,就算是做到萧南山那种地步,皇帝想抄也就抄了。 而如林儆远那样的“清流”,可就未必了。 大齐以文治国,很注重声名,不仅文人看重,皇帝也看重。 所以只要有这个清名在,无论是被罢官,被贬职,被流放,或者其他什么,只要名声在,就有复起的可能。 就算这届皇帝等不到,下一任皇帝为了快速笼络声望,也会把一些先帝贬斥的人召回来重用。 清流和奸流那边钱权在手,想干就干相比,当然没有那么痛快,却是一条细水长流,经久不息的长久之道。 当然,选哪条路都没有那么容易,奸流选择了暂时的权力,就要做好无法退场的准备。 清流选择了长久的名声,就要做好被在任的皇帝,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准备。 和萧南山长长久久,屹立不倒不同,崇文帝朝的右相,就是个消耗品,换得比衣服都勤。 而林儆远,他真的十分幸运,最幸运的地方就是,他不仅赶上了萧南山七老八十,要嗝屁的时候。 也赶上了身体没萧南山那么硬梆的崇文帝,五六十,要嗝屁的时候。 崇文帝年轻身体硬朗的时候,削起妨碍他的清流来,眼睛都不眨,然而等他老了后,再面对清流,就没有那么硬气了。 毕竟他老了,啥玩意也享受不动了,身后事,反而成了要优先考虑的事。 等他闭眼,萧南山那边不用想,肯定跟着他一起完犊子。 他的身后名,就完全掌握在新帝,和这帮“清流”手里。 他还没有亲生儿子给他争,谁知道这些人在史书上要怎么写他。 被这种情势逼迫着,老皇帝就没那么任性了,简单来说,就是他人老认怂了。 但认归认,心里肯定不舒服,谁在知道自己的手下,居然还有另一个老板当退路的时候,都不会舒服。 如果让林儆远那边,把萧南山彻底打倒吞并,满朝都成了盼着皇帝换届的“清流”,崇文帝估计都要睡不着觉了。 所以前世的时候,他激烈地为萧南山抗争,今世的时候,他之前其实一直在有意撮合萧南山和秦行朝。 崇文帝对秦行朝的定位,和萧南山是一样的,绝对听话的忠犬。 那么如果能相对平稳地接收萧党,并且成功转为“太后党”,不要说他现在,就算是他死后都不怕了,简直完美。 袭红蕊作为预备役太后,和老皇帝完全一个立场,如果她聪明的话,就不应该拒绝这份礼物。 可她看着奏疏中,一条条陈列的萧党之罪,或许这些奏疏递上来的用意不太光明,但这些萧党之罪,却是实打实的。 她打到林儆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只是为了打倒而打倒吗? 那她和一个真正的反派,又有什么不同呢? 至少前世的林儆远推倒萧南山这件事,在事实上,做着为民请命的事,她却要与萧党同流合污了吗? 袭红蕊的眼神,一点点暗了下去。 多可笑啊,一个政客,走到这个地步,居然还想着用善恶去衡量政斗,难道这就是世人常说的妇人之仁吗? 可是看着那一条条超乎想象的极致之恶,袭红蕊无法不让自己感到愤怒。 萧党,就是一个充满烂疮,腐烂生蛆的躯体。 她当然可以平稳地接收过来,再腐朽的身躯,只要完整,就具有力量。 她没有时间了,她现在所依赖的一切都来自皇帝,只要六年时间一到,老皇帝身体露出颓败之相,她的优势,顷刻间荡然无存。 六年,听起来很长,但其实科举,也就只能考两次,而现在,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两年。 没有皇帝,她就是一个再脆不过的纸老虎,若是六年内,她没能聚拢来足够的立身之本,那么就算她妹妹给她生了一个儿子,她也必死无疑! 这个时候,哪轮得到她来挑肥拣瘦,纵然那是一具腐烂发臭的身体,接过来,套上光鲜亮丽的衣裳,依然是一具可以挥洒力量,完好无缺的“强壮”身体。 然而,忍受恶心,居然比忍受痛苦,还要难捱。 她宁愿用刀,将身体剜个血肉模糊,也不想要这一身的烂疮,还生长在她的身上! …… 所以当崇文帝检查袭红蕊第一次作业的时候,第一次震惊了,他看向袭红蕊:“你的意思是,都杀了?” 袭红蕊把“杀鸡名单”交给崇文帝,笑吟吟道:“对,都杀了。” 崇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