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子,大大的身子,小小的脑袋。
沈青挎上肩带,握紧车把,向下一压,车身...动都不动。
于是,他手往前挪,拉长‘施力点-支点’的距离,双脚腾空,借助自身重量,令车尾向上抬了起来。
接着,身子前倾,拽紧绑带,向北走去。
辘---
车轮碾压野草,红穗微微颤动,像风中飘荡的红丝带,煞是好看。
……
回到家,小狸探出桃叶,好奇的盯着红穗,大黄则飞奔上前。
它尾巴摇得欢实,哼哼唧唧的,还频频拿身子撞蹭主人的小腿。
沈青将车停在院中,抱出晒布,铺在‘仓库-堂屋-厨房’围成的区域内,还寻几块砖头,压住布角。
值得一提的是,晒布边缘,紧挨着车身。
沈青来到车头,解开车把上的绳结,再绕到车尾,攥紧麻绳向后拽。
梢杆和红穗都很滑,他没使多大劲,就拽下了绳子。
随即,寻一铁叉,着手卸高粱穗。
铁叉的尖端,插进穗垛的侧面,柄端隔着拳头,抵在胸口处,脚尖着地,倾着身子,向前走去。
穗垛晃呀晃,终于,一部分高粱穗受不住力,摔落在晒布上。
卸货,只要开了头,后面就顺畅多了。
哗---
一捆捆高粱穗落到了布上,车兜很快就见了底。
沈青用铁叉挑起高粱穗,均匀铺在布上,随后,拉板车往外走。
再回来时,‘空车’又变成了‘红金龟子’,只不过,个头没第一个大,车把上还挂一小桶。
重展一块晒布,卸完,铺匀,抬头望天,太阳已划过正南。
于是,他走进厨房,挖一碗面,揉成硬实的面团,用萝卜苗、油渣、眉豆丝,整了一锅刀削面。
吃饱,歇了一小会,又拉车来到了水洼地。
一阵风刮过,柳条摇曳生姿,高粱没了梢头,杆子不再晃动,窄长的绿叶,却在簌簌作响着。
这趟来,就是为了砍除高粱杆,再把它们拉回家。
沈青戴上手套,高粱叶,虽没玉米叶锋利,但也能划破肌肤,他抄起扒铲,走下缓坡,着手砍高粱秸秆。
左手反抓一根高粱,右手持铲向下一挥,贴根砍断茎杆。
左手不松开,直接去抓下一根高粱,当左手攥不住了时,将高粱放到地上,再继续挥扒铲。
嚓---
一时间,茎杆被砍断的声响,不停在周围回荡。
砍到一半,垂柳旁突然传来犬吠声。
汪---
扭头一看,大黄吐着舌头,正飞速往坡下跑。
很快,大黄跑进高粱地,绕着主人打转。
沈青将手中的茎杆,放到一旁的秸秆堆上,“大黄,你来找我,是家里发生了啥事吗?”
吐舌、摇尾、扒人腿,即便有事发生,那也应该不事坏事情。
汪---
大黄咬住沈青裤脚,朝垂柳方向拽去,它下嘴很轻,并未咬穿布面。
“甭咬了,我跟你去。”
沈青摘下手套,走到土路上,向北望去。
近处,没啥人。
远处,一辆带兜拖拉机,冒着黑烟,突突朝这边驶来。
车上坐着俩人,随着车子渐渐驶近,沈青得以看清车上人的样貌。
一个,斜背着布包,剑眉,瑞凤眼,笑着挥手,乃是乔宇。
一个,约摸四十来岁,小
麦色肌肤,粗眉矮鼻梁,两眼贼有神,充满了活力和睿智。
须臾,拖拉机驶到了垂柳旁,中年男子熄火,乔宇轻盈地跳下车。
“我刚去你家,你家门锁着,院里晒着高粱穗,却不见一根高粱杆,我就猜测你应该正在地里干活。
大黄真棒,它听了我的想法,汪了一声,就主动带路。
唉,要不是车子半路熄火了,也不至于被它落那么远。”
这时,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沈青,这位是我姨父,叫周远。姨父,这位是沈青,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种庄稼特别厉害的人。”
沈青和周远,都点头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周远瞥了一眼西边的水洼地,按照地势特点,可以将其划分出两个方环和一个大圆。
外环,占地一亩多,是个缓坡,没长野草,一片棕黄,估计刚播种没多久。
中环,占地约两亩,地势平坦,高粱没了梢头,还一半横躺在地,一半垂直向上。
大圆,占地一亩多,是个水洼,繁茂的菱角叶,铺满整个水面,据外甥所言,水里还养了黑鱼。
分田到户,若是谁被分到地势低的田,免不了要头疼。
这小伙,竟分到比‘低田’还差的‘坑地’。
然而,他却因地制宜,长年积水处,养鱼、种水生作物,平坦易涝处,种个高、耐涝作物,坡地...随大流。
把缺点转化为优点,真真是个人才。
周远眉眼带笑,“小伙,忙了那么久,累了吧,我替你砍一会,怎么样?”
沈青孤疑挑眉,“你...行吗?”
“行吗?”周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