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云朵,遮住了太阳,令村庄陷入一片宁静,空气湿度不高,应该不会下雨。
保险起见,沈青出门前,还是在车后座上,别了一把黑雨伞。
刚略过看桃树,就瞧见...豆子爸?
张建民拄着拐杖,缩在豆秸垛旁,像偷油的老鼠般,偷喝葫芦内的酒。
腿骨断了,还能喝酒?
“看什么看?”张建民扭头怒瞪。
汪---
大黄闻到酒气,冲过来狂吠,想将酒鬼赶远一些。
“不...不许叫...”
“大黄,叫声这么大,出什么事了?”
豆子爷闻声走出院子,瞧见亲儿手中的葫芦,嗅到刺鼻的酒气,气得抢过葫芦,扔到地上。
“李乐,李业,拿担架来。我...我就不该给你做拐杖。”
很快,李乐和李业,抬着一个担架冲出院子,豆子爷抢走拐杖,将儿子扛到单架上。
张建民想反抗,奈何,腿上有伤、拐杖被抢、对方还三个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葫芦离自己越来越远。
小插曲退去,沈青叮嘱大黄看好家,便朝小吴庄骑去。
途中,他边蹬车轮,边欣赏道路两旁的风景。
如,搂树叶的老头,低飞的麻雀,赶羊的妇人,油绿的麦田等。
路过供销社时,瞧见门口聚了一堆人,还隐约听见店内有争吵声。
咚---
沈青跳下脚蹬,停好车后,肩膀来回摆动,挤到了人群最前头。
店内,一中年男子蜷缩在地上,面色潮红,嘴唇、下巴、领口都沾有白沫,捂着肚子哼唧喊痛。
他每喊一声‘哎呦,痛’,嘴里就会又喷出一丁点沫星子。
一圆脸妇人,神色焦急地坐在男子身边,怒斥柜台旁的老妪。
“黑店啊,黑心肠的老婆子。
我和大石骑车路过这里,感到口渴,就进店买汽水喝。
这老婆子说...说什么天冷风大,喝汽水容易咳嗽,让我俩等一会,水开了,串点凉水,免费喝个够。
当时,我心里还美滋滋呢,觉得既解了渴,还省了钱,天大的好事呐。
结果,老婆子的水有毒,大石才喝了两三口,就躺地吐白沫了。
死老婆子,大石若是有啥好歹,我跟你没完。”
老妪皱眉跺脚,不停嘟囔道:没毒,我的水没毒,为啥会倒下,我也不清楚。
柜台旁,靠墙立着一个煤炉,上方没放水壶,却插着一把火钳,炉口还冒出一股股热浪。
供销社,建在‘+’字路口处,人流量蛮大的。
店门口的围观群众,皆是被争吵声引来的路过者,众人听了妇人的话,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下毒?无冤无仇,下毒干嘛?”
“即便是想抢劫,那也应
该下迷药啊。”
“会不会...蜈蚣通过壶嘴,爬进了水壶,店家烧水时,没仔细瞧,害男子喝了蜈蚣水。”
“不会,我小时候,见过中了蜈蚣毒的症状,发烧、头疼、呕吐,吐的是碎末状食物和酸水,没吐白沫啊。”
“这男的,个头不高,嘴唇发暗,该不会有啥旧疾吧。”
“才不会。”圆脸妇人反驳,“进店前,大石身体一向不赖,扛沙包、抬家具、干农活,样样不在话下。我俩本想到河岸边,找点扛沙包的活,岂料,半路出了这档子事。老婆子,快,快揣上钱,叫量车送大石去县医院。”
“欸,对,送医院要紧。”
老妪明显慌了神,听从妇人安排,欲打开抽屉取钱。
沈青驱动异能,一时间,店内、店外人们的表情和动作,皆被放大、放缓了数倍。
店外,一眉毛短成圆斑、手腕戴红绳玉坠的男子,和圆脸妇人相视一笑,躺地上的男子,‘哎唷’声频率提高,眼珠子悄悄扫向柜台。
看来,这是一场针对老妪的局。
假如,老妪取了钱,央在场的人,送躺地男子去医院,短眉男子必站出来帮忙,送医途中,三人有的是法子撵走老妪。
装中毒讹钱,亏他们想得出来。
沈青走进店内,“我懂点医术,先让我瞧瞧,把‘吐白沫’止住了,再送去医院也不迟呐。”
柜台抽屉是带锁子的,老妪闻言开锁动作一滞,瞧清来人后,啪,抽走了钥匙。
“对,我认识这小伙,他的确会医术,只不过...”
咳---
沈青轻咳,打断了老妪的话。
老妪:只不过...擅长给树治病。
沈青走向男子,妇人眼神晦暗,身子一扭,躺在男子前面。
“你...你和老婆子认识,鬼知道...你俩会不会是一伙的,胡乱诊断一番,说...说大石身体没问题,好推卸责任呐?”
“您多虑了。”沈青眉毛轻挑,“大家又不瞎,他都吐白沫了,啷个可能没有问题。你拦我...莫非不盼着丈夫好?”
“我...我没有。”妇人摇头否认。
“没有,那就请让开吧。”
妇人见群众频频用异样的眼光,盯着自己看,只好挪动脚步,把路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