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鼎轰然坠地的瞬间，祭坛上的紫薇气如游龙般窜入云霄。破落书生跪地咳血，碎玉珏的粉末在文脉天光中凝成《论语》虚影，那柄儒门圣剑却已没入姜久当虚影的眉心。七十二峒的天空突然响起金铁交鸣，云层裂开缝隙，露出颜路身着玄袍的半截身影。
“久当兄好手段。”颜路负手而立，袖中《大学》简牍泛着温润玉光，“不过区区金蛛丝，也敢污我文脉？”
虚影中的姜久当冷笑如泉：“夫子的圣人皮囊当不得真。国运在我七十二峒滋养百日，早已化作九黎真血。你儒门的伪道，也配与我谈条件？”
那破落书生突然仰头长笑，笑声震得众人耳膜生疼：“姜久当！你可知此子身上流着谁的血？”他指尖点向李澜水，醉梦十三剑的剑意突然凝成实质，在瘴气中斩出半尺清明。
颜路眉梢微动，袖中简牍自行翻动，露出“格物致知”四字。李澜水只觉丹田一热，那股莫名涌动的气机竟与三年前在天枢峰顶觉醒时如出一辙。他尚未反应，姜久当的虚影已化作金蛛暴雨，直扑荀柯后心。
“十阵赌约！”颜路的声音突然震散金蛛，“十日内，你我各请十人，在七十二峒设下十局。胜者得国运，败者永不染指。”
金蛛在文脉天光中纷纷碳化，姜久当的虚影重新凝聚：夫子好算计。若我输了，国运归你儒门处置？”
“正是。”颜路袍袖一甩，文脉天光化作朱红印契，“你若赢了，七十二峒可取此子一滴真血——”他指向李澜水，“作为滋养国运的祭品。”
李澜水只觉天旋地转，醉梦十三剑的剑意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动。破落书生突然抓住他手腕，指尖传来古怪韵律，那股躁动竟奇迹般平息。离三秋眼尖，瞥见荀柯袖口露出半截《中庸》竹简，正泛着与颜路文脉同源的青芒。
当文脉天光彻底消散时，众人已站在七十二峒边境的断崖上。荀柯望着天边残留的《论语》虚影，突然扯开衣襟，胸膛上赫然纹着与李澜水命格纹路如出一辙的星图。
“你……”李澜水话未说完，破落书生已将半块螭纹玉珏塞入他手中，“此物能引文脉，但切记不可在姜久当面前显露。”他转身望着众人，“十日之内，我等需寻齐九人。”
江不胜巨剑拄地，剑尖已蚀出细小孔洞：“七十二峒的毒气连铁都能腐，这十人从何而来？”
张元明突然剑指北方，承影剑上的星纹正与天际某处共鸣：“藏剑阁的飞鸽刚到，大师兄留书说……”他突然顿住，剑锋指向的夜空突然绽开血色蛛网，十二峒主亲卫的尸体正被金蛛拖入云层。
破落书生突然展颜而笑，笑声惊飞夜枭：“九黎境的手段不过如此。诸位请看——”他指尖点向北方，那里突然亮起七十二点文光，“颜夫子的门生，已在路上了。”
当夜，众人栖身于千年榕树的空洞中。李澜水借着离三秋的湛卢剑光，展开那半块螭纹玉珏。玉珏背面竟刻着《易经》卦象，与颜路传信中的推算若合符节。他正凝神细看，突然感觉后颈生寒——离三秋的玉笏正抵在他命门上。
“你可知那书生为何会纹你的命格在胸口？”离三秋的声音比夜风更冷，“三年前失踪的蜀中镖头，皆是被金蛛抽取真血。而你……”他突然加重内力，李澜水却在玉笏触及的瞬间，看到自己丹田里浮现出与荀柯相同的星图。
“住手！”破落书生的声音从榕树根部传来，他不知何时已坐在众人身后的阴影里，“此子身负文墨双脉，正是国运之钥。你们若伤了他，如何与颜夫子交代？”
李寿突然将独臂剑插在李澜水身前，剑刃上浮着淡金色的符文：“我查过七十二峒的典籍，丙辰年血祭的祭品，正是铸剑山庄先祖留下的半卷《剑经》。”他剑锋一转，指向荀柯，“你既知此子命格，必然与当年血祭有关！”
破落书生突然仰头狂笑，笑声引得榕树上的蛊虫纷纷坠落：“我当年奉颜夫子之命入峒，本欲以《河图》换回国运。却不想姜久当竟以金蛛抽取我的文脉真血，逼我……”他突然咳血，胸前星图竟在月光下流转如活物，“逼我成为七十二峒的活祭品。”
“你……真是荀柯师兄！”离三秋大惊道。那破落书生不语只是微微点头。
荀柯，颜路夫子的第一个弟子，天下学堂真正意义上的大师兄……
黎明时分，众人踏着带露的蛛网继续前行。张元明突然剑指东方，承影剑上的星纹正与天际某处共鸣。那里，七十二点文光正化作流萤，朝着七十二峒的方向汇聚。
“那是颜夫子布下的文墨阵眼。”荀柯望着流萤消失的方向，“十日内，任何踏入阵眼的武者，都会被自动记录在十阵名单中。”他突然抓住李澜水的手腕，“记住，当阵眼照耀你时，要运转《中庸》心法。否则……”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传来闷响。众人尚未反应，整座榕树已陷入地下，露出的断崖下，赫然刻着与界碑相同的“生人勿入”四字。只是这次，碑文下方多了行新鲜血迹——
“十阵未开，祭品先至。”
当众人从地下暗河浮出水面时，已身处七十二峒脚下的血色花海。花瓣上凝着诡异的金露，江不胜的巨剑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