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灯焰突然剧烈摇晃时，李澜水听见了箭矢破空的尖啸。那声音像是毒蛇吐信，在狭窄的岩洞中格外刺耳。他本能地侧身翻滚，三支乌黑的长箭已钉入身后岩壁，箭尾缠绕的赤红丝线正嗤嗤冒着毒烟，将坚硬的岩石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赤练追魂箭……”说书人抹去唇边血渍，指尖在灯盏边缘轻叩三下，每一下都让灯焰跳动出奇异的青色，“看来长公主把草原十二部的秘藏兵器都搬出来了。”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李澜水注意到老人按在灯座上的手指正在微微颤抖。
岩洞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震得地面砂石跳动。最先穿透黑暗的是一对青铜指虎，虎口处镶嵌的猩红宝石在灯光下如血眸闪烁。当那人完全现身时，李澜水才明白何为“二品上”的压迫感——
那人身高近两米，披着用金线缝合的狼皮大氅，每根金线都细看都是活物般蠕动。他裸露的胸膛上纹着九头鸟噬月图，那纹身在灯光下竟似活物般缓缓游动。最骇人的是他的兵器：左手握着草原特有的弧刃弯刀，刀背缀着七个骷髅铃铛；右手却提着柄中原制式的青龙戟，戟尖滴落的金色液体在岩石上烧出缕缕青烟。
“长公主的亲卫都护乌云召……”说书先生咬牙道。
“一个老残废一个小娃娃也敢闯九嶷山？”乌云召的声音像是砂石在铁锅中翻炒。他弯刀轻挥，七枚骷髅铃铛突然炸裂，飞出的骨片在空中组成个“囚”字，那血色符文旋转着向二人压来。
说书人将青铜灯塞给李澜水，自己缓步上前。他看似随意的步伐，实则每一步都踏在阵眼方位，青衫下摆无风自动：“乌将军放着金帐王庭的荣华不享，倒来给死人当看门狗？”话音未落，老人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暗红血丝。
乌云召的青龙戟率先发难。戟刃划过之处，空气竟留下金色残影，仔细看去是无数细小的符文在燃烧。说书人袖中飞出一串铜钱，铜钱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阵，每一枚都发出清越的鸣响。
青龙戟刺穿第三枚铜钱时，异变陡生。那钱孔中突然射出七根银针，针尖带着幽蓝寒光。乌云召不躲不闪，银针扎在纹身上溅起火星，九头鸟的一颗头颅突然睁开猩红双眼。说书人趁机近身，枯瘦的手指如鹤喙般戳向对方膻中穴，指尖凝聚着一点青光。
就在即将命中时，乌云召胸膛突然凹陷三寸，九头鸟纹身猛地探出利爪。说书人急转手腕，指尖青光与鸟爪相撞，爆出一串火花。老人闷哼一声后退三步，指尖迸出的血珠在空中就凝结成冰晶。
李澜水见状急忙挥动断剑上前。道隐无名剑虽只剩半截，但“空谷回音“的剑气仍在剑身流转。剑锋划过乌云召狼皮大氅时，那些金线突然活过来般缠向剑身，竟是无数金色细虫。
“小心金蚕蛊！”说书人急喝。李澜水果断弃剑后撤，原站立处已被青龙戟劈出半尺深沟。沟底渗出的不是水，而是蠕动的金色虫卵，眨眼间就孵化出带翅的毒虫。
乌云召突然扯下狼皮大氅，露出后背的青铜铠甲——那甲胄上密密麻麻全是人脸浮雕，每张脸都在痛苦哀嚎。当他激发内力时，千百张嘴巴同时开合，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声浪如实质般撞来，岩壁剥落的碎石在空中凝成箭阵，每一块都带着破空之声。青铜灯焰被声波压得只剩豆大一点青光，灯座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李澜水耳孔渗出鲜血，视野开始模糊，他看到说书人的白发在声浪中根根断裂。
说书人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铜钱上。染血的“开元通宝”四字突然浮空，组成道血色屏障挡住声波。趁此机会，他沾血的手指在李澜水掌心飞速画符，每一笔都让老人面色灰败一分。
“用断剑引雷！”说书人自己却踉跄跪地，白衣后背的伤口崩裂，鲜血在地面蜿蜒成诡异的图案。李澜水这才发现老人背上插着三根几乎没入体内的金针，针尾还在微微颤动。
李澜水握紧断剑冲向乌云召。当青龙戟劈来时，他使出“云深不知处”，残剑在身前划出雾圈。戟刃陷入雾气瞬间，青年猛地将雷符拍向剑柄断裂处——
“轰！”
一道紫雷撕裂岩洞顶部直劈而下，顺着断剑导入戟身。乌云召右臂铠甲尽碎，露出布满咒文的皮肤，却狂笑着将青龙戟插入地面。雷光顺着岩缝游走，竟在地下组成某种古老阵法，整个岩洞开始剧烈摇晃。
乌云召的弯刀突然脱手飞出，刀身在空中解体为七枚月牙刃，每一枚都拖着血色尾焰。说书人强撑起身，那本《江湖轶闻录》自动翻页，书页化作盾牌挡住五枚月牙刃，纸页燃烧的焦糊味弥漫开来。剩余两枚深深嵌入他左肩和右腿，伤口立刻泛出诡异的金色。
“可惜啊……”乌云召踩着说书人染血的衣摆，铁靴碾碎了一页残书，“若在平日，某接不住你三招。”他抬起穿着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