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是权力中心,也是探子汇聚的中心。
“陈晗”这个名字,随同冬日里的寒风,进入各位高官的耳朵里。
他当即拉开了珠帘,问道:“他真是这般说?”
严嵩能够做二十年首辅,不是没有原因。
严世蕃得到消息立刻去告诉父亲严嵩。
他住在如春的暖房里,身上盖着薄的丝绸蚕丝被,卧在床榻上酣睡。
严世蕃光着脚踩着在金丝楠木地板,到父亲耳边轻声叫唤,“爹。”
“宫里传来消息,有人预测正月十五会下雪。”
并没有因为知道下雪的日子感到惊喜,也不觉得这是个惊人的消息。
严世蕃这才转了方向,“儿子这就派人去办。”
“不必了,叨扰陛下清修。”
他让人将陈晗的祖上三代都调查清楚,还要将陈晗每日与谁往来都要调查得清清楚楚。
调查陈晗的还有清流派系的人,比如徐介、高拱、张居正等人。
还有一道圣旨传给戚继光,让戚继光在沿海寻找名叫“玉米”的东西。
“说什么不下雪是祥瑞,这个陈晗怕不是个神棍。”
“但不管如何,他给我们带来了个好消息,让大家过个好年。”
几个官员如是说。
他们还在奏折里表达自己的推测,他们字里行间都是“有可能”“也许会”“很大几率”。
……
陈晗回到家中,饥肠辘辘,问身边童子,“有吃的吗?”
陈启进厨房端来了一碗,米汤比米粒还要多的粥。
“难民的粥还能插筷子不倒,我们过的日子比难民还要惨不成?”
说着侄儿陈启面露苦色,“如今贪官当道,朝中国库空虚,叔叔您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发俸禄了。”
“家里还有多少钱?”陈晗不想委屈自己,吃一顿好的是一顿。
只剩这点儿铜板,怕是连米都买不起了吧。
陈晗端着碗一口喝了米汤,“走,跟我去收债去。”
那些债务能够支付房租吗?
听到这番提醒,陈晗的左脚尖一下子踢到右脚脚跟,打了个踉跄,搀扶着围墙。
陈晗撑着他起来,“我想到开局难,没想到开局这般难!”
陈晗做了个不当好人的决心。
……
由陈启带路,陈晗到了周云逸家中。
即便如此,周家的家境也比陈晗要好得多得多。
周夫人含泪说道:“如果不是子良,夫君怕是不能活着走出皇宫了。”
陈晗搀扶起周夫人,说道:“监正大人对在下颇有恩情,救他是应该的。
周夫人立刻带他进内宅,一路上她说道:“大夫肺腑受了些伤,需要用药调理些时日才能好。”
“大人也是糊涂,他一心求死,想要用死来唤来青天,这怎么能成?”
到了内室,见到了周云逸的小女儿,正是那个在陈晗床边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
周云逸内脏受伤,又吃了药,昏睡过去,也不知什么时候醒来。
才走没两步,他转身回来,一脸为难,有些话不知该说不该说的样子。
陈晗说道:“如今国库亏空,有好几个月没有发俸禄了。家中米缸……”
周夫人是一点就通,说道:“是妾身糊涂了,子良客堂稍坐,妾身去去就来。”
陈晗坐在客堂,吃上点心,吃上红枣,思靠着她会给多少,如果给少了,他该怎么开口问。
他说道:“我救了你父亲,周姑娘难道就不该亲自道谢?”
“不用你结草衔环。”陈晗说道。
“我缺钱,你给我钱就好。”陈晗说得很直白,“如果再不交房租,今晚就要住桥洞。”
没过一会儿,她抱着小盒子跑来了。
陈晗直接拿过盒子,“多谢周姑娘了。”
那可是她的嫁妆啊。
她的银子、她的珠钗、她的簪子……
看到女子哭,陈晗没有一丝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