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
夏炎焚化蚰蜒精,将损毁的房屋恢复原状,把张小姐和仆妇们挪回来。四人犹在熟睡,打雷都唤不醒。
冉彤问夏炎如何潜入常乐山,夏炎微微一笑,变成那仙童,体貌和气息都一式一样。
“前辈想冒充那妖怪?”
“嗯,你看像吗?”
“…您先走两步让晚辈瞧瞧。”
夏炎来回走动几步,冉彤看了直摇头。
“那仙童说话行动都像个白痴,这么正常定会被识破。”夏炎点头认同,模仿妖怪傻笑,歪歪扭扭走路,问:“这下像了吧?”冉彤憋住笑,沉着脸摆手:“太做作了,再自然点。”夏炎鼓起腮帮,眼睛瞪得溜圆,在原地连蹦带跳转圈子,奶声奶气嚷道:“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冉彤肚子发酸,破口大笑:“前辈在嘟哝什么呢?妖怪怎会唱儿歌?”夏炎正色道:“妖兽在化形前都会模仿人类的幼童,唱儿歌是他们的必修课。”
冉彤揉去眼角的泪水,继续挑剔:“可是看起来还是太正常了,不像傻孩子。让晚辈给您打个样。”
她也变作那仙童,夸张地扭着屁股,学鸭子甩荡着小短腿走路,脑袋左摇右晃没片刻安静,别说演得还挺传神。
“前辈照我的样子来一遍。”
夏炎为人实诚,没看出她在恶作剧,认真地依样画瓢。因为太注重细节,拐弯时一跤跌倒,着地还咕噜噜滚了两圈。冉彤笑得坐下捶地,看无所不能的高手出洋相,既能获得心理平衡,还可满足好奇心,增强亲近感,她真想知道夏炎的手下败将和朋友们看到他这副模栏时是何反应。
夏炎以为她在笑自己模仿失败,一本正经道:“有那么糟糕吗?老夫年轻时以开设戏班为志向,还曾为此下过苦功夫,演技不可能这么差。”他无意中透露隐秘,正在后悔,冉彤已像闻到鱼腥的猫扑过来。那天在松阳胡员外家,夏炎也曾提过此事,她真没想到他当时藏下的后半截话是这样的。
“原来前辈的梦想是当班主啊,那真和晚辈志同道合!”二人都是小孩形象,拉扯起来没忌讳,她抓住夏炎的手用力摇晃,惊喜得好像找到游戏伙伴。
“晚辈的兴趣是写剧本,在家时已写过几十万字,还安排人偶排演过。”夏炎在她记忆里看到过那些青涩拙劣的戏文,莞尔:“老夫知道,你那部《春花秋月梦》写得还不错。”
那篇是冉彤照着紫烟散人的小说改编的,她不愿掠美,主动承认:“那剧本的原作者是紫烟散人,我跟您说过吧,他的《云影仙踪记》里的男配角长赢法师就是以您为原型的,您知道他是谁吗?”夏炎曾调查过此事,没有下文,摇头说:“或许是某位故人吧,希望以后能见到他。”
《云影仙踪记》里关于他的内容大部分都是当年广为流传的,独楚幽荨在婚礼夜加害他的情节只有离恨天的高层才可能了解得那么详细。那紫烟散人能获悉此种隐秘,却被离恨天划定为魔修通缉,是敌是友尚难分辨。
说到此人还得教训一下这丫头。
“那人写的书多数太不正经,女孩儿家少看,免得学坏。”冉彤难为情又不服气,反问:“那男人看了就不会学坏?前辈这是歧视女子。”
夏炎觉得跟她讨论这个话题就很不得体,强调:“修真者应清心正行,无论男女沉迷邪淫,纵情声色都会妨碍修行。”“可是完全不懂也不行吧,以后该怎么和道侣双修?”冉彤惯会犟嘴扯歪理,要强起来也不害臊。夏炎面皮发烫,被一个小丫头逼到这般窘迫,真丢脸又失败,还好夜色替他遮羞,用力板着脸还能保持一丝威严。
“矜持点!”
幼儿的外表下不用太区分性别年龄,他顺手伸出食指戳了戳冉彤的额头。他嗓音动作都像小孩,冉彤感觉不到压迫感,本着胜负心反手在他脑门上戳了一下。
“也请前辈庄重一点!”
见夏炎陡然恢复原形,她才察觉自己有多放肆,赶忙跟着变回来,暗怀慌张地等候责难。
夏炎怪她太失礼,明明尴尬比生气多,仍佯怒训斥:“你太没大没小了,老夫年纪够做你祖宗了,你怎能如此?”
冉彤嗫嚅道歉,随后不甘嗔怪:“是前辈先动手的,就算是祖宗也该分清男女界线,不知道女孩子的脸不能随便给男人碰吗?”夏炎预感吵起来丢脸的还是他,顿时泄气道:“没人比你更会强词夺理,究竟是怎么养成这种性子的?”
冉彤看出他投降了,有恃无恐还洋洋自满,昂头夸耀道:“晚辈是在实现家父的心愿。”
夏炎似笑非笑睨着她,等着听她鬼扯淡。
冉彤煞有介事说:“我爹太爱我娘,晚辈出生前他就许愿生个女儿,还说要把晚辈宠得无法无天。”
夏炎很能理解冉鸣玉的心情,他也曾对楚幽荨说过类似的话。男人深爱女人,就会渴望得到一个和对方相似的女儿,然后把她宠上天,用来延续海枯石烂的盟誓。
情如逝水长流曲,至死相思绕骨萦,就这点而言,冉彤的父母不失幸运。他暗自羡慕这对忠贞的道侣,将冉彤视作他们爱情的完美见证,于是乎她所有目无尊长礼数的行为都显得合情合理了。“行吧,就数你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