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德正要说话,抬头却看见屋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短发女人的脑袋伸了出来,她双手抓住门边缩着脖子使劲张望过来。
水玉才抱住玉德的胳膊冲着女人兴奋的喊道:“虎子她娘,你看这是谁?咱哥,咱哥回来了!”回头又给玉德介绍说:“哥,那是翠英,你兄弟媳妇,俺在信里给你说过的!”
“妹子你好!”水玉德用左侧的咯吱窝使劲的卡住拐杖支撑住身体,然后用力摇着小臂打招呼。
女人忙打开了门,热情的大声说道:“大哥,俺们可算把您给盼回来了,玉才可是天天在家念叨你呢,说你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现在您回来了,可真是太好了!。”说罢又对着水玉才埋怨道:“你个榆木疙瘩,莫不是是高兴傻了?赶紧让咱哥进屋来暖和暖和啊!”
水玉才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才赶紧扶着玉德走过去。
这时,翠英也已经回身去披了一件棉袄,又赶紧及拉着鞋回来把玉德让进去。
屋里靠墙的炉子燃的很旺,火苗在炉膛里翻滚跳跃着,发出了牛犊般哞哞的叫声。
堂屋和东西间的屋子里各燃了一盏油灯,把屋子里照的通亮,这是除夕夜的规矩,据说可以把一年积累下的的霉运和晦气都去除干净。
玉才的儿子虎子正窝坐在床上的被窝里无病呻吟似的抽泣着。
一进到屋里,水玉德便不由自主的看向东边的房间,还是原先那副蓝碎花的粗布门帘,只是颜色退了不少,已经有些泛白。
水玉德有些出神,仿佛又看见母亲颠着小脚从门帘里边走出来,慈爱的望着自己问:在外边辛苦不辛苦,是不是饿了,要吃些什么。
可是,娘终究还是没有等到自己回来,家里的一切也都变了模样。
“哥,对不起,俺没有照顾好娘!娘临咽气时还念着你的名字!”玉才看到哥哥悲戚的样子,知道哥哥是睹物思人想起了母亲,也不禁一起流下泪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看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大过年的哭丧似的!没看到家里来了客人吗?这是你大爷,赶紧叫人啊,一点礼貌都不懂!”翠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用手指点指着男孩儿咬牙切齿的吼道。
客人?水玉德的头顶像是有一颗闷雷炸响,一下子僵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说的是甚屁话咧?这里是俺哥的家,俺哥这是回家,回家,你懂不懂?”玉才听出了女人话里的毛病,也感觉女人此时教育孩子很不合时宜,立刻急了眼,大声的骂道。
翠英被骂的有些懵,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向玉德道歉:“哥,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被这熊孩子气的,你不知道他今天有多气人……”
玉德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现实中,只是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今天是除夕,就都少说一句吧!”然后就边解军大衣的扣子,看向虎子说:
“这就是虎子吧!”
玉才忙上前帮着哥哥解开军大衣,将把苗苗放下来,转头说道:“虎子,赶紧叫伯伯啊,爹给你讲过的啊,你忘了?”
虎子翻着眼皮瞅了一眼玉德,撅着嘴又抽泣了两下,叫了一声伯伯,转眼又看见站在地上甩动着脑袋上的两条小辫子到处观察的苗苗,伸开胳膊用力的将脸上的泪水蹭掉,止住抽泣伸手指着苗苗问道:“你是谁?”
“俺叫苗苗,虎子哥,你捂在被子里做啥呢,你是尿炕了吗?”苗苗晃了晃小脑袋,盯着虎子,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像是黑夜里的星星。
刚才还在生气的翠英噗嗤一下乐出声来,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虎子立刻感觉丢了人,脸也涨红起来,“你才是尿了炕呢!俺……俺……俺只是玩雪弄湿了棉鞋”说着,虎子便一把扯开身上的棉被,光着脚跳下地来。
“俺里个祖宗,鞋子,穿上鞋子,这地上多凉啊!”翠英快步过去一把卡住虎子的脖颈将他半拖着又摁回到床边上,玉才在火炉边上将一双崭烤的热乎乎的棉鞋拿过去套在儿子的脚上。
“来,虎子!
水玉德伸手从军大衣的内侧兜里摸出来一支小木枪塞到虎子的手里,说:“臭小子,这是大爷在回来的火车上给你做的,送给你!”
虎子握着小木枪反过来正过去看了又看,然后将插在屁股后面的裤腰上。
水玉德将虎子叫到自己身边揽在自己怀里,指着苗苗说:“虎子,苗苗以后就是你的妹妹了!”
虎子鞥了一声挣脱开了束缚,拉起苗苗的手说:
“来,给你看看哥的宝贝!”虎子说着从炕洞里拉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