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慢慢被恐惧攫取,极为不理解眼前这可怖的场景。她记忆里端方持正甚至有些古板清高的裴怀远,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疯癫可怖了?
“你给他喂了蛊虫?"她声音轻颤着,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裴怀远倚在床头,喂食着死婴,极温柔地抚摸着死去的儿子,“这样……我们和孩子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姜嫄已经完全被震撼到失了声,盯着裴怀远近乎疯魔的举动,两种情绪在她脑中碰撞。
好刺激好刺激好刺激好刺激。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她喜欢一切刺激的事物,从前工作压力大时,常常就会去逛鬼屋,或者是看恐怖电影。
但这种情况……
姜嫄正犹豫着要不要跑路。
没想到那蛊婴突然朝着她爬来。
姜嫄以为要来啃她,陡然发出一声尖叫,踉跄着夺门而逃,跑出了裴怀远的住处。
当她站在裴府朱红大门外,暖烘烘的日光洒在肩头,姜嫄忽然觉得当个正常人也未尝不好。
至少不能像裴怀远那般疯癫。
为了个孩子值得吗?
“元娘子?"杏云惊疑不定地声音从身侧传来,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衣襟上,“您怎么…这一身的血?”
姜嫄抬眸,没想到会遇到南风馆掌柜杏云。她低头看着凌乱的衣衫,衣襟溅上的血迹,在杏云探究的目光下,难得有几分窘迫,下意识拢了拢衣襟。
姜嫄无措地解释,“我……我最近在府上当厨娘,刚刚宰了一只鸡,所以溅了一身的血。”
“杀鸡?怎么唇上也沾了血?难不成是厨子偷吃?"杏云早已知道她的身份,此刻却装作浑然不觉。
她强忍着笑意,没让自己露出破绽,“元娘子许久未来南风茶楼,不如随我去坐坐,正好换件干净衣裳?”
杏云本就是特意在此候着她。
姜嫄颔首应允。
马车吱呀吱呀驶过青石板路,停在了南风茶楼前。木梯咯吱作响,两人先后登上了二楼雅间。“元娘子不知道,李公子这些日子每天都来南风茶楼,只盼着能遇见你,可惜娘子你一直没来。"杏云边引路边道。“李公子?他不是你们南风馆的清倌吗?”………清倌?”
杏云不可置信地轻笑。
“怎么可能,他可是我们的东家,只是这些日子事务缠身,今日恰好没能来茶楼。"她推开木门,“也正好,我与三娘子有些话想单独对您说。”“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姜嫄拂袖落座,“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门扉轻阖的瞬间,杏云突然跪伏于地,“陛下恕罪!民女有眼无珠,不识泰山,不知陛下身份,往日言语多有冒犯,还望陛下恕罪!”姜嫄饮茶的动作微顿。
她也不知自己身份如何就暴露了。
未及开口,三娘已推门而入,重重磕叩首,“民女要告发李十三实乃是靖国帝王李晔,李青霭是靖国王爷,这南风茶楼实则是……靖国的暗桩。”三娘说完,一室寂然。
杏云伏地不敢抬头,以为姜嫄要大发雷霆。毕竟像她们这些叛主之人该当何罪,杏云和三娘心知肚明。可除此之外,她们再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茶盏轻叩声打破寂静。
姜嫄捧着青玉茶盏,语气温柔得仿佛在话家常:“你们别跪着了,都起来吧,这般郑重,倒叫我不习惯了。”
杏云和三娘起身,战战兢兢地望着她。
“为何要背叛李晔?你们想要些什么?"姜嫄眼眸清亮,好奇地问。她从未想过,会有人向她投诚。
这种被选择的感觉很新奇。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在靖国女子永无出头之日,但大昭不同……民女想求一个参加秋闱的资格。“杏云声音轻颤。春闱的主考官一直都是裴怀远。
但裴怀远现如今那疯疯癫癫的样子……
姜嫄从未怕过什么人,现在倒是有些怕去见他。她蹙了蹙眉,却还是点了点头,“我只给你这个机会,至于结果如…”她语气顿了顿,“那就看你自己了。”
杏云没料到如此容易,怔了好一会,随即又下跪重重叩首,“谢陛下恩曲!”
“旧相识了,不必如此。”姜嫄转向三娘,“三娘,你呢?”三娘摇了摇头,“民女只求在这大昭长长久久开这间茶楼。”她苦笑一声,“官场浮沉非我所愿,平淡度日已是福分。”姜嫄指腹摩挲着青玉茶盏边缘,“平淡度日已是福分吗…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窗外的槐树随风而动,纷纷扬扬。
花期已尽,夏天快来了。
“陛下想要如何处置李晔和青霭?"杏云试探地问道。“杏云觉得如何处置为妙?"姜嫄手指轻点茶盏,抬眸时眼尾微扬,桃花眸含笑地望向杏云。
杏云垂首,“民女可以助陛下设局,伏杀李晔,至于青霭她笑了笑,“陛下不如将他纳入后宫。”
“此事不急,我有的是耐心,陪他们慢慢玩。"姜嫄轻笑,茶汤映出她眼底的兴味。
她将茶水饮尽,“反倒是杏云你……,秋闱在即,这段时日可得加紧温习功课,莫要辜负我给你的机会。”
她的视线在杏云和三娘之间流转,忽然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