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问,只往边上一闪身:“进去吧。”
张老汉抱拳一笑:“谢过两位爷。”
柱子在后面看得心惊,等进了城门几丈远才低声问:“张叔,你这招真灵啊?”
“你记住,有银子不一定能通门,有理由才是真路。”
柱子咧嘴:“我学不来你这口气。”
“那你就看好喽。”
两人进了城,不急不赶地穿街过巷。张老汉没走主道,而是绕着人少的后街走,挑着杂货铺、铁铺、旧柴行,把赵乾要的那些东西一项项补齐。
买货的时候,他话不多,价也不压,只一句:“急用,现在就要带走。”
掌柜见他出手利索,样子熟路,也没多想。
最后一站是柴行,他挑了几块干透的白榆,又补了些小件,转身时看了眼巷口——没人跟着,也没人探头,才慢慢把手里那包物什绑紧,拎到柱子背上。
“够了,快走。”
柱子一边勒着包袱,一边嘀咕:“那帮守门的是真好打发啊,早知道不走山路了。”
张老汉斜了他一眼:“银子虽然好使,但也得有命给。”
“那你刚才说‘盯货路’那一套,真的假的?”
“你回头问大当家的去。”
柱子“哦”了一声,没再问。
两人没再歇脚,立马出了南门。守门的兵还在那几个,张老汉对着收了银子那两个官兵点了点头,那两个官兵见是自己人,也没多问。
马蹄落在黄土路上,轻响。张老汉坐在马背上,脸没什么表情,只在出城那刻轻声啧了一声。
出了南门,阳光正从西边斜照过来,把地上的马蹄影子拉得老长。张老汉眯了眯眼,勒了下缰绳,没说话,只一挥手,带着柱子直接朝山路方向去了。
柱子背上的包裹被麻绳勒得紧紧的,压得他有些直不起腰,边走边小声抱怨:“张叔,这一路不轻松啊,回去得喝两碗稠的压压。”
张老汉嘴里叼着一根草梗,骑在前头没回头,只道:“你哪天干活是轻松的?”
柱子咧嘴笑了笑:“那是。”
山路拐了几道弯,风一吹,脚下起尘。马走得不快,稳着蹄子踩着边上的石沿走,颠得不重,一路却是安静。
快到寨口时,天光正好,红日挂在山后头,晕着一圈金亮的边,寨墙外那几根高杆子上的红布条正随风飘着。
有小子在寨门上喊了一嗓子:“柱子跟张叔回来了!”
赵乾正蹲在水边洗手,听见喊声抬了抬头,没起身,只是侧头吩咐道:“让他们把东西拿到后院棚子里。”
寨门一开,张老汉打头牵马进来,柱子跟在后头,身上扛的、鞍上绑的,一包包都是火匣锤子、木楔、老榆木板、羊角刃、牛筋胶,还有几样鸡毛蒜皮的小东西,一样不少。
许大勇迎上来,扫了几眼包裹:“都买到了?”
张老汉把马缰往门口柱子那一挂,回头随口道:“东西全有。柴行那头还送了块压仓板子,叫我们顺道带上。”
柱子这会儿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一边喘一边问:“张叔,这都买来做啥用的啊?看着不像修房子。”
张老汉没理他,扭头就走。
柱子挠了挠头,朝许大勇问:“真不告诉我?”
许大勇笑了一下:“等你哪天嘴巴严实了,大当家自然告诉你。”
柱子撇撇嘴,扛着包走向后院,嘴里还嘟囔着:“不说拉倒,我做完活一样吃饭。”
张老汉一路走回院子,火堆旁还有余温,炭火烧得正旺,赵乾正蹲在那边整理几块榫接过的弩胚。他头也没抬,只问了一句:“没事吧?”
张老汉点头:“守门那俩收了银子,嘴比腿还快,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赵乾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行。”
“你这事儿,到底要干啥?”
赵乾把一根细篾条往卡槽里一试,轻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先让他们把这第一架子搭起来,看工有没有对齐。”
张老汉也没再追问,只伸手帮他按住另一边的滑板,低头看了眼炭画:“你这玩意,要真能做得出来,那麻子的媳妇还真有点盼头。”
入夜后,后院火堆旁的棚子里,十来个人围着块木台子忙活。
榫眼刚打好,木屑一地,几块经过粗刨的白榆板子摞在脚边。李麻子一手扶着那块滑槽,一手掂着锉刀,对着前端瞄了半天,不敢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