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君远离文华殿之后,稀稀疏疏的,殿中跪伏的群臣方才起身。
刘一燝这才睁开迷迷蒙蒙的老眼,眼中尽是迷惑之色。
“阁老,哎~”
他脸上难看至极,但却也无可奈何。
小黄门高声喊道。
毕竟一月之间连崩两帝,太多事情要来做了。
不少人选择观望。
只是可怜了监察御史左光斗,成了东林党试探嗣君的牺牲品。
廷仗尚可邀直名。
百官从他身旁经过,心中便更坚定了暂时观望的念头。
嗣君强势,但东林党人,却也不是好拿捏的。
还不是聋子瞎子?
兴许有不臣之人铤而走险,也说不定。
与在深宫中十分神秘的皇太子朱由校不同,皇五子朱由检好儒学,亲近东林党,厌恶阉宦。
听起来多么顺耳?
朱由校回到慈庆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与这些朝臣交锋,他能赢一阵,还是在于朝臣的轻视,以及对他的不了解。
朱由校在慈庆宫中和孙如游学礼仪,那可不是白学的。
朱由校之所以能够在朝堂之上认出这些人来,是因为上朝的时候,文武官员都是有严格排序的。
中排是侍郎、通政使、大理寺卿。
武官序列在西侧。
中排是各卫指挥同知、京营提督。
当然,也不完全都按照这个来,有特殊情况的。
如万历朝张居正以首辅身份站文官最前列。
作为博士选调,朱由校前世二十年苦读的学习经验可是没有白费的。
好在,与群臣交手,这第一关是过去了。
然而,他在慈庆宫内殿坐定未久,便见一太监匆匆而入,跪伏而下。
魏朝面若满月,双颊因常年养尊处优而微微浮白,下颌缀着寸许赘肉,随说话时轻颤如凝脂。
双眉稀疏却刻意修剪成剑锋状,眉梢斜飞入鬓,平添三分阴鸷。
魏朝微微紧张,还是撅着屁股恭敬说道:“启禀皇爷,外廷诸事繁杂,不管是移宫还是红丸案,都需要老祖宗去招呼。”
朱由校冷冷的看向魏朝,问道:“本宫怎么不知道紫禁城中,还有个老祖宗?”
“罢了罢了。”
魏朝心中没底,摸不清嗣君的心思,却也只得慢慢爬了起来。
朱由校面无表情,说道:“紫禁城中,本宫还没有用得顺手的人,所谓衣不如旧,人不如新,王安在司礼监秉笔多年了,却是有些昏聩了,当然,这也不怪他,有时候,人就得服老,得要更年轻的人去接过他的位置,魏朝,你说,是也不是?”
王安老了。
他魏朝年轻啊!
魏朝吞了一口唾沫,脸上露出狂喜之色,赶忙跪伏下来,爬到朱由校脚下,抬头望向朱由校,就像是狗看向他的主人一般。
现在不表忠心,何时表忠心?
现在嗣君无人可用,正是他幸进的时候。
魏朝只能说三个字:不相干!1
然而...
外朝之中,可还有张居正这样的人?
既然他老糊涂了,这上进之位,不若给他这个干儿子来坐罢!
“好好好,本宫便需要你这样的忠臣,现在,本宫有一件差事要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