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文会,定要见他一见!
且将那达府诗,取来给本君一观!”
周山长一愣,
他本欲招江阴童生案首江行舟前来一见。
不过一想,马上便是谷雨文会,倒也也不急着两日,不如先看看那达府文章再说。
青袍翻卷间,院君大人已大步流星走向府学,身后教谕小跑追着细说,且行且谈,在众秀才簇拥下,往府学院而去。
夕阳斜照。
府学匾额上,【明德至善】四个鎏金大字,正映着最后一缕霞光。
众童生们见院君周山长在众教谕、秀才的簇拥下,进入了府学院。
他们踏着斑驳树影鱼贯而出,离开府学朱门,各自散去。
顾知勉忽地振袖,眉间意气飞扬:“我辈文人,当效周院君——闻妖则怒,拔剑即行!他日我若进士及第,定然如他这般模样,一剑平东海!痛快!!”
话未说完,腰间童生已“铮”地出鞘,耍起剑,惊起街头栖雀。
江行舟等众童生相视莞尔。
“今日见周山长,方知文人的真模样!”
韩玉圭抚掌笑叹,“不愧是我江州府士子的楷模,府院院君!”
曹安负手望天,感慨:“原来,这便是书籍墨香里,所记载的千里剑气!”
顾知勉反手将童生文剑归鞘,剑穗在暮色中划出一道青弧。
“我心中已经有一首《谷雨·斩妖行》,三日后在谷雨大放异彩!”
他忽然转身,眼中映着天边最后一抹流霞,惊喜道:“诸兄,三日后谷雨文会见。可莫要输给我这首诗!”
“你这马屁诗,定然让院君大悦,夺得谷雨文会第一!”
众童生闻言大笑。
江州府的长街尽头,炊烟渐起,少年们的身影在石板路上拖得老长。
“呦呦鹿鸣~!”
不知谁唱起了《诗经·小雅·鹿鸣》,清越的少年声混着谷雨前的湿润空气,惊起了满城的晚霞。
晚风掠过青石长街,将少年们的衣袂与豪言一并卷向云端。
三日后。
谷雨初临,细雨如丝,将江州府洇染成一幅水墨长卷。
城郊的柳色已深,烟笼十里长堤。
城内的桃正艳,灼灼映着各世家府邸的青瓦。
天光微亮,江面已闻橹声。
各县前来赴文会的文士或乘画舫,或驾轻舟,纷纷泊岸,抵达江州府。
谷雨文会,正在东城楼举办。
有寒门学子布衣负笈,踏着湿漉漉的石板路疾行。
也有世家公子锦袍玉冠,施施然走过酒旗招展的茶楼。
“新焙的谷雨茶!”“鲜蒸的艾草糕!“蒸腾的热气混着雨雾,在街巷间氤氲不散。
挑夫走卒,沿街叫卖声此起彼伏,远比往日熙攘热闹。
忽闻环佩叮咚,却是各府闺秀小姐们踏青而至,来到东城楼附近。
有乘着垂纱小轿的,轿帘微掀,露出一角绣着缠枝莲的袖口。
亦有执油纸伞漫步的,素手纤纤,伞面上绘的墨竹与远处城楼飞檐相映成趣。
丫鬟们眼尖,忽指着某处低呼:“小姐快看,那执湘妃竹扇的,莫不是前日写《菩萨蛮·咏足》的江家郎君?”
“错啦!”另一婢女急扯袖角,“那是昆山案首杜清音——没见他腰间悬着焦尾琴形的玉佩?他最喜琴道!”
“那那青衫郎君又是谁,好俊朗”
忽有女子绣鞋轻跺。
“那是暨阳案首沈织云瞧他衣角,绣着暨阳沈府的纹徽!”
“那鼻青脸肿的哪位?”
“江州府的案首,赵府庶子赵子禄呗!”
众女正窃窃私语,忽见人群中有个鼻青脸肿的书生,顿时噗嗤笑作一团。
“咚咚咚——!”
浑厚的鼓声自东城楼响起,回荡在暮春的江州城上空。
谷雨文会如期举办,此刻东城楼上已是文士冠盖云集。
城楼堂内,上首端坐着翰林学士裴惊嶷老夫子,这位江州文坛泰斗,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
一袭靛青儒袍衬得他愈发清癯,手中那卷《春秋》更添几分儒雅风骨。
江州府谷雨文会,自然是以这位文位最高的翰林学士为尊。
万一在谷雨文会上诞生一篇[达府]文章,
没有他老人家亲自坐镇评定,如何品鉴这篇文章,可就难办了。
左右两侧分坐着江州太守薛崇虎与府院院君周山长。
薛崇虎太守紫袍玉带,不怒自威。
周院君则一袭素色襕衫,气度从容。
“本府众名宿皆至,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两位进士大人正低声商议着文会事宜。
厅堂两侧依次端坐着十位进士、数十位举人,皆是江州各府邸家主,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他们或交头接耳,或闭目养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茶韵。
赵府家主赵秉烛独坐右侧末席,一袭乌色长衫纤尘不染。他神色淡然,修长的手指轻叩案几,似在等待什么。
“祭礼——始!”
随着礼官一声高喝,谷雨文会正式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