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从楼梯缓缓往下走,没过多久便抵达了一楼。这是旅店的背面,一条四通八达却又鲜有路人的小巷,只有一家冷冷清清的古玩店。
截至目前为止,伯爵夫人的案件已经出现了两个明显的疑点。
伯爵夫人被害时,周围没人听见任何动静吗?
关于这个问题,工作人员的解释是,昨晚前来住店的旅客本就不多,三楼的客人更是分布零散,未必会听见别人房间的声响。
那凶手是以何种方式将尸体运到塞纳河畔的?
如果正常乘坐马车,必然会引起马车夫的注意。
那么凶手会是自己驾车吗?
驾车……马车……
希尔薇低着头,左手食指不断在楼梯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奔向旅店对面的古玩店。
门铃轻轻摇动,发出一声脆响。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一位年近六十的老店主从里屋探出头询问道。
“您好。”希尔薇礼貌地回应道,“先生,请问这条小巷,平常经过的马车多吗?”
这条巷子不比旅店正面的大街,人烟稀少,但大抵是因为瓦尔金家族有意想改造这片区域发展商业,这里的路面看得出来是前不久才被铺成以鹅卵石为主要材质。
那么,车轮与鹅卵石碰撞时,发出的噪声是绝对小不了的。
“马车?”老店主放下了手上正在擦拭的物件,“昨天晚上没有马车从这里经过,或者说从道路被重新改造后就很少有马车驶进巷子里了,但我倒是有看见三个人从对面那个旅店的后门里进出过。”原谅他昨晚实在是太闲了。
“有什么让您觉得奇怪的人吗?比如拎着厚重行李之类的人。”
“他们三个都很奇怪,每个人进出相隔时间不超过十分钟,大概是在八点左右,这几个人最后一次出去时都带着一个手提箱,之后就也没有再返回来过,至少在我打烊之前没有,我就住在店里,所以会到九点以后再打烊。”
“可以大致跟我描述一下这三个人的外貌特征吗?”
“嗯……”老店主沉默了一会,“我记得,三位都是男士,身高也都大差不差,个头偏矮,体型偏瘦,衣着打扮都挺得体的,我也不太记得了。”
“没事,谢谢您。”
问询结束,希尔薇便分别顺着几条小巷的出入口方向走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但想想也觉得理所当然,就算凶手有准备马车,以对方谨慎的行事风格,应该也会将马车停放在有较多马车车辙的宽敞大道上,以此掩饰自己的踪迹。
“哒哒哒”。
突如其来的皮鞋声配合着匆匆掠过的黑影,让即将准备回到旅店的希尔薇停下脚步,她抬头看向两侧的高墙,还有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她加快脚步回到旅店,前脚刚踏进屋檐下,后脚“噼啦”的雨珠就从乌云间倾泻而下。
“啧。”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感叹巴黎的天气也是如此变化无常。
但凡她再慢上一步,雨水就会毫不留情地将她的衣服和头发打湿。
“回来了?没淋湿吧?”
她不在的时间里,莫里亚蒂就静静地倚在门边,目光落在楼梯口的位置,一见着她归来的身影,原本沉静的面容就会不自觉变得柔和,嘴角也微微弯起。
“我本来还在想,要不要去给你送伞。”说着,他的视线又落到了被希尔薇遗落在墙角的雨伞上。
“我运气不错,巴黎的雨天没能追上我。”希尔薇笑着眨了眨眼,“只是没能查到更有用的线索,觉得有些可惜。”
她将自己从老店主那听来的话,以及分别走过几条路的事情都简单跟莫里亚蒂说了一遍。
她正想长叹一口气,却听见莫里亚蒂这样说:“但我相信你是有一些想法的。”似乎十分确信她已经有了确定的思路。
“不可否认,的确有一些推测,但目前还没有证据可以佐证这一猜想。”
希尔薇将额前凌乱的碎发向耳后捋了捋,又走回房间内的桌子旁,凌厉的目光在桌上和地下的血迹之间来回扫视。
终于,她发现了那股违和感从何而来。
地上的血迹太过整齐了。
没错,是整齐,流出的血液居然只留在一个位置,形状还相对规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还有桌子边缘上的血手印,就更匪夷所思了,除了大拇指以外的整个手掌印居然几乎都完整地印在了上面。
从现实角度来看,受害人在遭遇凶手袭击时,怎么可能会有心情去摁一个完美无缺的手印?
退一万步说,就算恰好留下了完整的手印,人都是有本能的求生欲的,自己在因伤势而即将失去重心,乃至身体痉挛、虚脱发力时,这个手印大概率会被受害人自己的一些挣扎下意识举动而抹去。
地上的血迹,还有桌椅的挪动位置也同理,根本不能体现出受害者拼命挣扎的举动。
很明显,这是一个被伪造的第一案发现场。
之后,希尔薇又将整个旅店的工作人员都盘问了一遍,但他们能提供的信息显然还不如那个